文/程靖

编辑/漆菲

靴子终于落地——当地时间11月15日晚，美国前总统特朗普提交申明，正式宣布参加2024年美国总统大选。

特朗普宣布2024年竞选计划。

当晚在特朗普位于西棕榈滩的海湖庄园，一切准备就绪，只等他的“重要宣布”。特朗普曾保证说，“这将是我们历史上最重要的日子之一”。他的支持者们也早早身着各种乡土特色的服装，在海湖庄园打着旗帜集会等候。

“为了让美国再次走向伟大和辉煌，今晚我宣布，我将成为美国总统候选人。”他发表演讲说，当“房间充满爱”的时候，向一群人演讲“真的很容易”。“从现在起到2024年选举日……我要战斗到前所未有的程度。我们将击败激进的左翼民主党人，他们试图从内部摧毁我们的国家。”

2022年11月15日，特朗普支持者在海湖庄园外打出支持他的海报。

这一消息并不令人意外，无论是特朗普的团队还是过往他的暗示都早有指向。只不过，在中期选举结果日渐明朗的情况下，特朗普面临的是与一周前截然不同的局面：随着民主党表现超过预期，无论是共和党还是曾经支持他的铁粉，都越来越把他当成一个“烫手山芋”。

面对失利，共和党甚至试图找出一位能替代他的新领袖。眼下，以大幅优势连任佛罗里达州州长的德桑蒂斯被视为特朗普的有力竞争者。面对年仅44岁的对手，76岁的特朗普想要三度竞选美国总统，将面临哪些挑战？

2022年11月7日，德桑蒂斯在中期选举前夜，在支持者集会上讲话。

麻烦缠身的特朗普

11月12日的海湖庄园，热闹的气氛与政治无关。当天下午5时，特朗普挽着女儿蒂芙尼的手，走过由粉色、紫色、蓝绿色和白色花朵组成的拱门，将她交到另一个男人的手中。蒂芙尼的丈夫名叫迈克尔·布洛斯（Michael Boulous），来自黎巴嫩，在尼日利亚长大，他的父亲是某机动车和发动机贸易集团的掌门人。

特朗普和家人在蒂芙尼婚礼现场合影。右一为伊万卡，右二为巴伦。

几天前海湖庄园遭遇了飓风“妮可”，好在蒂芙尼的婚礼还是按时举行了。当天宾客约有250人，特朗普家族成员悉数到齐。摄影师拍下的照片显示，在家人的环绕下，特朗普显得很开心，似乎不受共和党中期选举失利的影响——就在当天，民主党在参议院的席位达到50席，保住了对参议院的控制权；而在众议院，共和党也仅领先7席，远低于共和党“红色浪潮”席卷两院的预期。

不过据《纽约邮报》透露，婚礼彩排时特朗普兴致并不高，和女儿、女婿也没什么互动，只是暂压心中不快，投入婚礼流程。

2022年11月15日，特朗普的亲友和同僚们在海湖庄园参加他举办的活动。

对特朗普来说，除了中期选举失利，其他方面也麻烦不断。

美国国会众议院负责调查2021年1月6日骚乱事件的委员会原定11月14日举行一场听证会，但接到传票的特朗普并没有现身。该委员会发布声明称，特朗普的行为是在“逃避特别委员会的调查”，并表示该委员会将在未来几天继续研拟下一步措施。

听证会三天前，特朗普向该委员会提起诉讼，试图不被传唤出庭作证、提供相关文件。据悉，特朗普的律师撰写了长达41页的诉状，辩称“根据三权分立的原则”和诸多的先例，美国国会没有权力强迫总统作证。

2021年1月6日，特朗普支持者暴力闯入国会大厦，试图推翻2020年大选结果，引发骚乱，时任副总统彭斯等高级官员不得不奔走逃命。事件造成包括1名警察在内的5人死亡，140多名警察受伤，经济损失数百万美元。

经过近一年的调查，美国众议院在2022年6月成立特别委员会，开启针对此事的听证会。特朗普过去常常攻击该委员会，称他们是在对他开展“不公平的政治攻击”。

10月下旬，委员会通过决议，要求传唤特朗普，让他在11月中旬前出庭作证并提供一系列通信记录，以详细说明他在骚乱事件前后与议员和极端组织成员们可能的沟通，包括他在加密软件Signal等通信工具上与“誓言守卫者”、“骄傲男孩”等极右翼团体的交流。委员会成员认为，特朗普是试图推翻2020年大选结果行动的“核心参与者”。

共和党在中期选举中获得众议院控制权后，将有权在委员会权限到期后将其解散。因此分析人士认为，特朗普提起诉讼是在拖延时间，以规避他的作证责任。

早在9月21日，美国纽约州总检察长宣布对特朗普和他的三个成年子女以及特朗普集团提起全面诉讼，指责特朗普家族为获取经济利益进行财务欺诈，行为包括虚假夸大净资产，以获得条件更有利的贷款和保险以及获取税收优惠等。纽约州总检察长办公室希望通过诉讼，要求特朗普退回欺诈所得、永久禁止特朗普及其成年子女在纽约州任何公司或商业实体中担任高管或主管，以及5年内纽约州的任何不动产收购。

若这起诉讼成功，将严重影响特朗普家族企业的商业利益。雪上加霜的是，美国司法部原本就在调查特朗普去年卸任总统时将一些私密文件带回私人住所的情况；早前指控特朗普强奸的女记者简·卡罗尔也提起一项新诉讼，控告特朗普曾殴打过她，对她造成情绪困扰。

面对这些诉讼，特朗普也没闲着。对于财务欺诈指控，他通过自己的“拯救美国”政治行动委员会回应称，这起诉讼只是一个“政治噱头”，是民主党人的“政治迫害”；针对女记者的殴打指控，他提出动议要推迟取证，但被联邦法官拒绝。

就在10月初，特朗普还以诽谤为由向美国有线电视新闻网（CNN）提起诉讼，控告CNN给自己贴上各种标签，比如“种族主义者”“俄罗斯走狗”“叛乱分子”“希特勒”等，要求CNN赔偿其4.75亿美元的损失。特朗普认为，正因为CNN担心他要重新参选总统，从而加剧了对他的人身攻击。

除了涉嫌财务欺诈、国会暴乱和强奸殴打女性外，特朗普还在接受佐治亚州地区检察官就干预2020年大选结果一事的调查。总之，背负6项调查的特朗普，在历届美国总统中前所未有。

“选举被窃论”不再好使

今年8月，美国联邦调查局（FBI）突袭海湖庄园，以特朗普涉嫌违反间谍法、非法处理政府记录和妨碍司法为由，带走了特朗普卸任后私自带回家的政府机密文件。

意外的是，事件过后，特朗普的支持率不降反升。美国“政客”新闻网8月10日就搜查行动展开的一项民调显示，受访的共和党支持者中有72%强烈反对FBI的搜查，赞成搜查的只有15%；而民主党支持者中赞成搜查的比例高达85%。

当时的特朗普可谓“如日中天”。上述民调显示，受访的共和党支持者中，有57%表示，若立刻举行2024年总统大选的初选，他们愿意投给特朗普，支持率比一个月前高出4%。美国全国广播公司（NBC）的另一份民调显示，41%的共和党选民认为，相比共和党，自己更支持特朗普。

根据美国宪法，竞选总统要满足三项条件：在美国出生、年龄超过35岁、在美居住至少14年。因此理论上，官司缠身不会阻止特朗普向总统之位发起冲击，民意低迷才会。

2022年11月15日，特朗普支持者在海湖庄园外拉开横幅，横幅写着“拜登太差了”。

中期选举之前，特朗普的不少“政敌”接连失去阵地，他支持的候选人则不断攻城拔寨。比如怀俄明州共和党众议员利兹·切尼，她曾在国会大厦暴乱事件后“倒戈”，以“煽动叛乱”为由投票弹劾特朗普，今年又加入众议院特别委员会调查他。在8月16日该州的共和党初选中，切尼以37个百分点的大幅差距输给了特朗普背书的候选人哈吉曼。包括切尼在内，去年倒戈的10位共和党众议员中有4人在初选阶段落败，另有4人决定不争取连任，仅有2位初选胜出。

在海湖庄园的记者会上，特朗普再次吹嘘他在中期选举中战绩，他说由自己背书的人最终有232人获胜、22人败选。尽管这一战绩“看起来很美”，但不少人指出，这是因为特朗普刻意挑选竞争优势大的候选人来背书。此外，在这22名败选的参议员和州长候选人中，特朗普对他们的支持超过了那些更成熟的候选人，正是这些候选人的失利使共和党失去了参议院的控制权，并使2024年大选的关键摇摆州处于民主党的掌控之下。

中国人民大学国家发展与战略研究院研究员刁大明向《凤凰周刊》指出，获得他背书的多数人都是在任者，这些人无论是否获得背书，大多数情况下都能获得共和党提名，“这意味着特朗普不是点石成金，而是在沾人家的光”。

中期选举开始后，特朗普频繁前往上述候选人的竞选活动，一边积极为他们站台，一边为自己“刷脸”造势。

2022年11月15日，海湖庄园外，特朗普支持者的旗帜。

宾夕法尼亚州是本届中期选举最激烈的战场之一。作为共和党参议员候选人的网红医生奥兹（Mehmet Oz）是特朗普的忠实粉丝，并得到后者的大力背书。新冠疫情期间，他常常上福克斯新闻台评论疫情，攻击政客们的抗疫措施“既夺走我们的自由，也没有给我们保护”，还提出要将抗疟疾药物羟氯喹作为治疗新冠的方法。

最终，奥兹不敌民主党对手菲特曼（John Fetterman），导致宾州的参议员席位全部“翻蓝”。要知道，菲特曼刚刚从中风中恢复，竞选过程中一直被对手攻击“健康状况不足以胜任工作”。

落败后，奥兹展现出和“导师”的不同：他致电对手承认自己败选，表示“应该抛弃党派纷争，团结民众，一起创造真正的改变”。就连CNN总编辑奇里萨都说，奥兹的行为“充满感恩和善意”，和特朗普渲染了几年的阴谋论气氛相比，甚至有些“不合时宜”。

奥兹并非唯一一个抛弃特朗普所坚称的“选举被窃论”的候选人。共和党初选后，赢得新罕布什尔州参议员候选人资格的唐·波尔杜克（Don Bolduc）在这一问题上的态度来了180度大转弯，不但承认拜登是“合法的美国总统”，还称2020年大选“有一些欺诈行为，但结果没有被窃取”。

除了波尔杜克，亚利桑那州、内华达州和北卡罗来纳州的共和党参议员候选人都在选举前淡化了自己受到特朗普背书的元素。

如此情形下，特朗普依然想把2020年的剧本重演一遍。据美联社报道，11月9日，底特律的几个投票点在登记选民时出现数据故障，但很快得到解决。密歇根州和底特律市官员表示，选民都照常投了票。

但不久后有人在推特上造谣说，底特律出现了涉嫌选民欺诈的“犯罪行为”——选民被工作人员以“已经邮寄投票”为由拒绝投票。谣言传到特朗普耳中，他立刻抓住这根“救命稻草”。9日下午，他在自家社交平台“真实社交”（Truth Social）上写道，这是个“特别糟糕”的问题，“抗议！抗议！抗议！”

但这次，没什么人像去年一样响应特朗普的号召了。密歇根州哈里森镇市政公职人员协会主席维特说，当地选举工作人员提前开过信息公开会，给民众解释了计票系统的工作原理，“大家做了很多事情来恢复公众信心”。特朗普发帖不到一小时后，密歇根州州务卿在推特上“隔空喊话”道：“别用散播谎言的方式在我们州煽动暴力。或者说，哪里都别，谢谢！”

昔日盟友全面倒戈

随着共和党在中期选举的成绩不及预期，许多人纷纷迁怒于特朗普。他自己或已预料到这一场面，曾大言不惭地说，“如果（共和党）赢了，那全都是我的功劳；如果输了，那也怎么都怪不到我头上。”

2022年11月15日，特朗普支持者在纽约特朗普大厦前放置的旗帜。

另据CNN报道，特朗普正试图将该党在参议院败选的责任转嫁给原参议院共和党领袖麦康奈尔，指责其在共和党面临重大阻力的州“肆无忌惮地花钱”，牺牲了更有胜算的候选人。

在阿拉斯加州的参议院选举中，麦康奈尔所在的“参议院领导基金会”花费500万美元攻击特朗普支持的共和党候选人凯利·齐巴卡，以支持现任共和党参议员丽莎·穆尔科夫斯基。

特朗普还称，其支持的共和党候选人布莱克·马斯特斯之所以在亚利桑那州败给现任民主党参议员马克·凯利，也是因为麦康奈尔削减了对布莱克的资金支持。

在宾州，除了奥兹没能赢下参议员席位，特朗普支持的州长候选人马斯特里亚诺也没能当选。该州的共和党参议员帕特·图美认为，特朗普的“灾难性角色”拖累了该州的共和党人，“在全美国范围内，支持MAGA（‘让美国再次伟大’口号缩写）候选人的表现远不如传统共和党人，这是我们必须承认的现实。”

阿拉巴马州共和党国会议员莫·布鲁克斯严厉批评称：“如果让特朗普在2024年成为共和党的总统候选人，那将是一个严重的错误。”

布鲁克斯曾是特朗普的忠实支持者，也曾视特朗普为英雄。2021年1月26日，布鲁克斯曾穿上防弹衣，在白宫附近的集会上与特朗普的支持者交谈，号召人们冲进国会大厦。

就连昔日盟友、媒体大亨默多克也抛弃了特朗普。默多克执掌的新闻集团旗下的多家媒体将共和党的失利归咎于他。比如，《华尔街日报》在选举日当天发表社论《特朗普是共和党最大的输家》，称他已在2018年中期选举、2020年大选、2021年佐治亚州联邦参议员决选和2022年连续四次失败。常年拥护特朗普的福克斯新闻也在网站援引保守派人士的话说，共和党应该“告别”这位前总统。

特朗普以前热爱的小报《纽约邮报》，也在封面玩起特朗普姓氏的谐音梗，将他的失利形容成“墙头上的矮胖子摔下来”（Trumpty Dumpty had a great fall）。该报作者波德霍雷兹在一篇文章中使用“有毒的特朗普”来指代这位前总统，称他是美国当代最大的“投票反弹器”，“要想输掉竞选，就让特朗普替你背书”。他还引用英国革命家克伦威尔讽刺政客的名言：“看在上帝的分上，滚吧！”

向党内对手“全面开炮”

与特朗普大受挞伐相对应的是，共和党另一位新星正冉冉升起——他就是刚刚获得高票连任的佛罗里达州州长德桑蒂斯（Ron DeSantis）。《纽约邮报》在竞选日第二天的头版头条上将德桑蒂斯称为“DeFuture”（未来之人）。

德桑蒂斯今年44岁，出身意大利裔的草根家庭，但从小在体育和学习上都碾压同龄人。德桑蒂斯在学生时代曾带领家乡青少年棒球队打入全国决赛，后来进入耶鲁大学历史系求学，还拿到了哈佛大学的法学博士学位。在法学院读书期间，德桑蒂斯加入美国海军，毕业后先是担任海军军事法庭检察官，后加入海豹突击队，赴伊拉克参战，一度被部署在最危险的费卢杰前线。“文武双全”的他身高和外形都很优越，年仅39岁时就成功当选美国最大摇摆州佛罗里达州的州长。

德桑蒂斯曾是共和党内部激进派“茶党”的一员，该流派包括自由放任经济学、保守主义和右翼民粹主义的支持者。2012年，德桑蒂斯参选众议员成功，并两度连任，还在国会创立了极右翼保守派俱乐部“自由连线”（Freedom Caucus）。特朗普2016年当选总统后，德桑蒂斯一度是其在国会内部的盟友之一。

与负面新闻甚至官司缠身的特朗普相比，德桑蒂斯的“内核”相似，但整体形象更为正派。他从未掩饰过想要参选总统的野心，但每当被问到与特朗普同台竞技的可能性，他便讳莫如深。

四年前，德桑蒂斯首次当选州长时优势仅有3.3万张选票。而到了2022年，他领先对手150万票、以近20个百分点的优势成功连任。11月8日晚，德桑蒂斯成功连任后的集会上，台下的狂热支持者激动大喊“只要再等两年”，丝毫不掩盖对德桑蒂斯2024年参选总统的期望。

2022年11月8日，德桑蒂斯支持者在选举日晚会上欢呼。

随着德桑蒂斯的风头越来越强劲，特朗普再也无法掩饰自己的不满。11月10日，他在“真相社交”上发表了一份言辞激烈的声明，先是对新闻集团、《华尔街日报》、《纽约邮报》和福克斯新闻支持德桑蒂斯表达不满，然后贬低这位后辈，称他“资质平庸”，其政治生涯在2017年时一度走到尽头，能在2018年州长竞选中获胜完全得益于他的背书。德桑蒂斯“只专注于州长连任，不展望未来”的表态也被特朗普抨击，他形容前者不公布竞选总统计划是在“玩野心游戏”，“不忠诚也不地道”。

得罪完德桑蒂斯后，特朗普又将火力对准另一位党内竞争对手——去年年底当选的弗吉尼亚州州长扬金（Youngkin）。扬金今年没有竞选任务，在中期选举为许多共和党人站过台，同时被认为有望竞争总统之位。特朗普讽刺说，如果没有自己的背书和MAGA阵营的支持，扬金不可能赢，还嘲笑扬金的姓氏“听起来像华人”，颇带种族歧视色彩。

弗吉尼亚州长扬金。

对于特朗普的指控，德桑蒂斯至今没有回应。此举被他2018年竞选州长时的新闻官劳森（Stephen Lawson）高度评价，“这是1000%正确的举动。特朗普只是在扔回旋镖。”他暗示，特朗普的言论只会伤到自己。

一位匿名佛州共和党顾问也说，特朗普的所作所为说明他在德桑蒂斯的威胁下感到“绝望”，而这样做只会让他丢掉更多基本盘的支持。而扬金则非常大度地回应称，他没有看到相关帖子，还说自己不会骂人，只会努力将人们团结在一起。

很难说特朗普的“暴言”是否会对他的支持率起到反作用，但民调机构YouGov在11月11日发布的最新民调显示，42%的共和党人和亲共和党的选民更希望德桑蒂斯而非特朗普作为该党2024年的总统候选人。这和三周前的民调结果截然相反——10月的同一份民调显示，支持特朗普再战的共和党支持者占到45%，支持德桑蒂斯的比例只有35%。

无论如何，特朗普的处境将与2016和2020年时大为不同。不仅同僚嫌弃，有知情人透露，特朗普的妻子梅拉尼娅、女儿伊万卡和女婿库什纳并不怀念华盛顿的生活，伊万卡更将生活重心转移到了三个孩子身上。此外，伊万卡和库什纳也都没有参与特朗普第三次竞选的事务。取而代之的，是特朗普的两个儿子——小唐纳德和埃里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