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在七年前，我母亲看中了一座宅院。院子原来的产权人去了城里，所以就把多年的老宅卖掉。院子倒是挺大，至少有三百平米，还有几间老房子。不过因为地处农村，也不临马路，可以说完全没有投资价值，但我还是把它买了下来，单纯是为了让老人家开心。不过倒是有额外收获，那就是实实在在地参与了一次农村的宅基地流转。

其中让我印象最深的是，买卖宅基地和房子这么大个事，整个过程需要的只是两个“中人”和一个“代字”。“中人”负责给买卖双方讨价还价，撮合价格；“代字”负责起草文书，也就是字据。而如果不是我的坚持，按照传统和惯例，连手印都是不用按的，甚至以前连字都不用签，因为以前大部分人都不会写自己名字。

这场交易的“中介费”就是一桌酒席，酒桌上我把钱交给“中人”，“中人”清点过数后交由卖方，然后我从“代字”那里拿到文书。就这样，一桩土地买卖就完成了流转。

当时我特地询问作为“中人”之一的村支书，“咱们不需要签个合同吗？”他回答说不用，咱们农村向来就是这样行事的。然后他给我简单讲了一下其中道理：“我买了你的地，在上面盖了房子，如果你后来不承认卖给了我，那为什么当初允许我在你的地上盖房子？”这个说法似浅实深，因为背后是农村人传统而又深刻的产权保护意识，所以我印象深刻。

众所周知，农村跟城市不一样，农村是一个典型的熟人社会，很多事情都是以内部自治的形式在运转。这么做的好处是，有些时候可以大大降低交易成本，但有些时候也会大大降低潜在的违法成本。

就在2023年1月1日，湖北潜江一位农村投资者就遭遇了“老年偷菜团”，几百亩白菜被破坏得所剩无几，损失惨重。“老年偷菜团”已经不是第一次发生，2022年8月份，湖北武汉，一位女孩子发视频控诉，在当地投资数百万承包了一千亩地种南瓜，结果遭到附近村里老人偷窃，同样损失惨重。

面对这种偷盗行为，被偷的人几乎毫无办法，一是每个人偷的金额都比较小，二是偷盗之人都是老人，就是报警处理，警察往往也拿他们没办法，一般也就是简单的批评教育，没有更进一步的惩戒措施。

别看上了点年纪，老人们其实一点也不糊涂，农村那么多种菜的，谁家能偷谁家不能偷，他们心里门儿清。同村的一般不能偷，家族势力比较庞大，家里男丁比较多的，也不能偷。另外“上面”有人的一般也不能偷。一方面他们对对方资源有所顾忌，另一方面说不定什么时候还会有求于人。所以他们算来算去，欺负外地人，特别是来农村投资的外地人最保险。

而这种事情屡次发生，就是因为违法成本太低，老人们吃准了“法不责众”这一点才会肆无忌惮。违法成本不仅仅是金钱上的成本，还有舆论道德上的成本。光天化日之下组团偷窃，可以说法律和道德都已经对他们失去了约束力。

这种约束力一旦彻底松绑，人性中那些幽暗的恶就一定会被放大。放大的结果，可能是偷菜这种“小恶”，也有可能是贩卖人口或毒品这种“大恶”。2000年《检察日报》曾经发文揭露江苏某个村子集体参与拐卖妇女。他们从不认为这是在作恶，相反他们认为替人买媳妇是成人之美，村民也会帮着一起看守被拐来的妇女防止逃跑。

要知道，农村可不仅仅是照片里的田园风光和写在脸上的淳朴善良。在一些农村，“丛林法则、恃强凌弱、欺软怕硬”，应该说是一种客观存在。

事实上，早些年的农村，如果一个家里没有儿子，不仅因为“绝后”被瞧不起，还因为在很多直接的利益问题上没有话语权。家里没有男人能出头，拳头不够硬，的确会很受气。

而以前家里如果有几个儿子的，那真可以说是“鼻孔朝天，仰着头走路，横行乡里”。当时的现实情况是，在农村养儿子那就不是用来防老的，而是给自己撑腰的。

直至今日，某些地方的农村这种“丛林法则”依然存在。不过随着社会经济的发展，人们的观念也有很大转变。很多农村人不再局限于盯着自己那一亩三分地，而是寻找其他更多赚钱出路，比如有的地方发展成为淘宝村、快递村、汉服村等等。

组团偷菜这种事，对当地农村发展绝对是负面影响，会破坏当地的声誉。别人辛辛苦苦去农村创业，本来是能给当地带来收入和就业机会的，结果被偷得干干净净，如果得不到妥善处理，肯定没人会继续去投资开发，这样地方的农村是没有未来的。

（作者系法律学者）

• （本文仅为作者个人观点，不代表本报立场）

张是之

网友看法

1、网友深圳笑笑699：投资一定要先看民风，缺德地方千万别去

2、网友辉常行游：不能因为老，就无法无天吧

3、网友哎呀妈呀2022：你说的在农村，家里没有儿子，不仅被人瞧不起，还在很多利益问题上没有话语权，这个真的太一针见血了！在农村，为什么每个人都拼儿子，这就是原因！我父母生了我们四个女儿，后来也有了我弟，相对于农村的来说，儿子太少！村里有生了七、八个儿子的家庭，人家做事情说话牛逼哄哄上天，觉得自己以后就是有用不完钱吃不完的肉！但事实是，这家人父母年纪大了，没有一个儿子愿意赡养，过年过节儿子们也只是象征性的给两个老的装一碗肉让孙儿送去，其他不管！再看我们家，一到过年女儿女婿儿子媳妇都回去看父母，热热闹闹陪父母过年，平时给父母生活、过年过节给红包，谁都羡慕我妈有四个女儿！想想那家生八个儿子的家庭，还是女儿好吧！

4、网友小胖儿的逛吃生活：我家那边也有人包地种植，本地外地的不清楚，每次人家收完之后，会让村里人免费把剩下不好的摘回去，谁想要自己去摘。每年都是人家说了这话，才有人去摘，不然烂地里也没人要，遛弯儿看到了会说句:“可惜了了，瞎了（浪费了）”但是也有偷东西的，一般是老头老太太，看到别人家玉米庄稼长的好，偷偷掰几个，但是没有这种组团光明正大抢的

5、网友xl宁静：农村可不仅仅是照片里的田园风光和写在脸上的淳朴善良。在一些农村，“丛林法则、恃强凌弱、欺软怕硬”，应该说是一种客观存在。 这是农村最真实的写照！

6、网友吉庆绵绵：在我们老家这里土地都是外地人来租种各种青菜各种水果的，有时候蔬菜水果摘不过来老板怕浪费在地里，免费让附近村屯的人去摘来吃大家都还懒得去摘呢，大家真心没有要免费占便宜别人的那种想法！

7、网友几回圆：你讲的大实话，农村确实如此。

8、网友疯子TA哥：农村老人为什么偷菜，原因很简单。三年前在农村，房前屋后的空地，老百姓都可以种菜。而最近三年来，农村房前屋后的空地，都让种绿植。而很多大块地，都已被承包，老年人又没钱，又没地种菜，只能偷。其实，解决方法很简单，只需要允许老百姓在自家门前屋后种点菜就能解决。非常不明白的是：为什么有人认为绿植比瓜果蔬菜养眼呢？

9、网友仁爱蛋糕Wk：世风日下，人心不古，虽然偷菜、偷玉米等农作物折算起来达不到入刑的标准，但是却是实实在在的犯罪，应该行政拘留，这样才能起到警示教育的作用。

10、网友半面台：有这样的人在，农村别想致富

11、网友春华秋实0698：组团偷菜的是城里的老人，占着公交车，到处偷菜，花生，玉米。

12、网友123456789fhhjj：所以，农村穷是有原因的

13、网友寻找诗和远方：很多老人法律意识淡漠

14、网友是t：从前没有可以，现在啊，有个字据就能当大爷现在的人们真的都变了不可能会让自己吃亏的 在城市里我还看到老太太偷人东西呢无论哪都有这种人

15、网友专接打黑活：我看到最后说作者是法律学者，我放心了。你买卖房屋如果没有签字，没有证人，光是村支书说的那理由，一旦卖方后人反悔，那麻烦就大了。另外不是同一个集体，合同无效。简单地说，你不是这个村民小组成员，那你这房屋买卖合同无效。

16、网友mm妈妈：不能因为年龄大就不处理，真的没办法时，就问责他们的子女！

17、网友csy028：应坚决严惩，拘留，纳入政信，影响到下一代，看看坏老人还敢吗

18、网友梦想给我三刀：素质肯定是一代更比一代强。 农村振兴是一个很好的题材，应鼓励农业专业化发展，相信农村是大有可为的天地。

19、网友瑞眸：偷菜都是表面问题。真实的是农村老龄化严重和土地流转给外地大户。老年人种不了地了，但是土地转包给了流转企业，企业种粮利润低，肯定是青睐机械化，无人化。那也就造成了无法创造就业，也没有分红，当地人无法在自己的土地上获益。这才是矛盾根源。解决问题的关键，仍然是粮价或者种植政策要更灵活，同时鼓励雇佣当地村民，而不是一味强调高科技。

20、网友追求奥秘：组团偷菜法律严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