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者 赵恩霆

要不要向乌克兰提供“金牛座”巡航导弹，德国陷入了一个进退两难的境地。尽管德国总理朔尔茨口口声声予以拒绝，但德国国防军高官却在讨论如何向乌克兰交付这款射程更远、性能更好的导弹，用以袭击克里米亚大桥。

这件事因3月1日曝光的一段38分钟录音而被公之于众，内容是2月19日德国空军总监格哈茨与3名军官讨论援乌“金牛座”的问题，4人使用的是美国思科公司旗下的非加密Webex视频会议软件。

“金牛座”巡航导弹 （资料片）

一石激起千层浪。俄罗斯外交部迅速要求德国作出解释，并已就此召见德国驻俄大使兰姆斯多夫。德国国防部证实上述网络会议遭到窃听，朔尔茨将之称为一起“非常严重的事件”，将“仔细、深入和迅速地展开调查”。

自2023年5月以来，乌克兰就寻求德国提供“金牛座”巡航导弹，借此大幅提升乌军战力。在德国之前，法国和英国已经分别向乌克兰提供了“斯卡普”和“风暴阴影”巡航导弹，射程在250公里左右。相比之下，德国的“金牛座”巡航导弹射程可达500公里，可低空飞行且具有隐身性能，还能携带400公斤的战斗部，这意味着其远程打击能力更强。

朔尔茨一直反对援乌“金牛座”巡航导弹，担心乌方用其进攻俄罗斯腹地的重要目标甚至克里米亚大桥，触碰俄罗斯的底线和红线，那样可能会导致德国与俄罗斯发生直接冲突。

德国在军援乌克兰方面一直表现得“慢半拍”。俄乌冲突爆发之初，本着避免给人以北约是参战方的印象，加之历史原因，德国在援乌方面比较谨慎，一开始只向乌克兰提供诸如钢盔、睡袋等后勤物资。

随着2022年乌克兰战场陷入僵局以及乌军酝酿2023年春季反攻，乌方加紧向西方求援，并且需求从弹药物资扩大到了“爱国者”防空导弹系统、主战坦克、F-16战斗机等先进武器装备。

泽连斯基和朔尔茨（右） （资料片）

2022年12月，乌总统泽连斯基自冲突爆发后首次访美，获得拜登政府承诺提供“爱国者”系统。2023年初，继获得西方国家制造的装甲战车之后，英国率先向乌克兰提供了英制“挑战者”-2主战坦克，而乌克兰最想要的则是德制“豹”-2主战坦克。

此前，朔尔茨曾将援乌坦克问题划为一条红线。但在北约国家不断施压下，朔尔茨立场松动，在拉上美国承诺援乌美制“艾布拉姆斯”主战坦克之后，才同意向乌克兰提供“豹”-2坦克，并许可他国向乌克兰提供这款德制坦克。

在援乌F-16战斗机方面，也是丹麦、荷兰等国牵头组建了一个联盟，目前乌军飞行员正在罗马尼亚使用荷兰的F-16进行培训。

朔尔茨在解释拒绝援乌“金牛座”的原因时称，“英国人和法国人在目标锁定和辅助目标锁定方面做的那些事，德国做不到。”这话暗示英法两国有军人在乌克兰直接参与部署和操控援乌远程导弹，遭到英法两国批评。

这也间接暴露出法德这两个欧洲“发动机”之间的裂痕。朔尔茨指责法国对乌军援太少，按照德国基尔世界经济研究所的计算，俄乌冲突爆发以来，德国对乌军援价值177亿欧元，仅次于德国；而法国军援价值6亿欧元，不及爱沙尼亚和拉脱维亚。

朔尔茨和马克龙（右） （资料片）

但法国反驳道，过去两年法方援乌38亿欧元，更重要的是还向乌克兰提供了自行榴弹炮和巡航导弹等“德国不会提供的东西”。2月26日，法国总统马克龙在巴黎主办“援乌国际会议”，宣称组建一个巡航导弹联盟，同时讽刺道：“许多今天说什么‘绝不’的人，正是那些两年前说‘绝不提供坦克’‘绝不提供战斗机’的人……两年前，许多人都说：‘我们会提供睡袋和头盔。’”显然，马克龙说的就是朔尔茨。

其实，自2021年12月朔尔茨出任德国总理后，法德关系就开始不再向以前那么热络。尽管朔尔茨上台后仍按惯例首访法国，并与马克龙在公开场合强调法德关系的重要性，但实际上双方关系两年多来持续降温。俄乌冲突爆发前夕，法德两国都试图通过外交斡旋给局势降温，但马克龙和朔尔茨并未结伴而行，而是各自访问俄乌两国。

马克龙毫不掩饰其对德国前总理默克尔在任期间的怀念，而朔尔茨主政后的德国则陷入国内政治和经济困境之中，其在欧洲的领导力开始走下坡路。在这一背景下，多年来德国的“欧洲领头羊”角色正在被法国夺回，马克龙近年来不断强调欧洲应实现“战略自主”。

有报道称，马克龙私下认为朔尔茨是“胆小鬼”，而德国高层则嘲讽马克龙想当“欧洲君主”，只不过想法宏大但从未实现。具体到俄乌冲突以及援乌问题上，朔尔茨政府延续着“慢半拍”节奏，但法国已调整步调，试图从最初的斡旋者变为援乌主导者。

马克龙在“援乌国际会议”上的“不排除向乌克兰派兵”言论，遭到包括德国、美国在内的西方国家普遍反对，但这也反映出在美国大选年给援乌增加更多不确定性的情况下，法国正试图填补美国留下的缺位，此间法德乃至欧洲国家间在俄乌冲突上的不同算计和关系裂痕也进一步暴露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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